在欧洲艺术电影界,
有个约定俗成的”两个凡是”原则:
凡是拉斯 • 冯 • 提尔执导的,
凡是和拉斯 • 冯 • 提尔有关的电影,
都会在世界上掀起一场轩然大波。
而今天要写的这部电影:
《女性瘾者》就是他执导的作品。
故事的内容就跟这海报一样,也很赤裸,
讲的是一个50岁女人回忆自己的性瘾故事:
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冷夜晚,
学者赛里格曼偶遇了遍体鳞伤躺在雪地里的女子乔,
好心的赛里格曼将乔伊接回家里疗养。
于是开始了一段以女主乔为主的“情欲章回体小说”。
共8章,其中,1-5章(第一部),6-8(第二部)。
很多人在提到这部电影的时候,
基本上将它归类于一部【情色片】。
因为影片中细腻、文艺的性爱场面都是“真刀实弹”,
简直一本视频版的性爱大百科全书嘛~
但这也是这部电影的争议所在。
不过作为丹麦疯子拉斯-冯-特里尔的作品,
没有争议,也就不能打上他的标签了。
不同于平常的情色片,这部电影,还具有很浓的哲学意味。
在女主乔一边讲述自己只性不爱的“不堪”历史的时候。
一边是,毕生只爱“自娱自乐”的单身老头,
不断以钓鱼、哲学、数学和乐理学等概念进行联想式回应。
所以,在这部剧中,你会看到,
枯燥的理论知识竟在色情电影中产生奇妙的黑色幽默效果,驴头不对马嘴的事物在性爱游戏中竟有让人捧腹的互文性。
故事从墙上的一枚鱼钩开始讲起:
从两岁开始,乔便”认识了自己的阴道”,
她的好友 B 发明了一种名叫”青蛙戏水”的游戏,
在浴室的地板上洒满水,然后将器官紧贴在地板上,
滑行前进以获得对性器官的刺激。
年纪很小的时候,
乔伊就发现了自己拥有异于常人的高涨性欲。
15 岁时,乔认为自己是时候结束自己的处女之身了。
她找到在她看来比她更有经验的男孩杰罗姆,请求他帮自己破处。
而这一幕的展示也相当有趣,
随着杰罗姆前面三下,后面五下,
而后结束了乔的处女之身时,
画面上随着杰罗姆的动作,逐渐出现” 3+5″的字样。
对于熟悉”斐波那契数列”的人来说,这是个非常高级的隐喻。
斐波那契数列(1,1,2,3,5,8,13,21,34,55,89,144……依次类推下去,后一个数等于前面两个数的和)常常被用在绘画和建筑中,作为”黄金分割”来运用。
因此,在这里,拉斯 · 冯 · 提尔用这个梗来象征着乔在性欲之旅中,追求的某种”极致”、”完美”。
而这样的画面,在第二部的尾声中也有呼应。
乔的养女,在一次讨债中与乔的前夫发生了关系,在一次夜归中,乔在巷子里见到了他们正在发生关系,同样也是这样3+5的画面。
随着年龄的增长,她开始大胆又奔放的徜徉在情欲之海中,甚至和好友一起创办了专门接纳“女性瘾者”的俱乐部。
成年后的乔在一次偶然中再度遇见杰罗姆,
并且发现自己竟然深深地爱上了他。
事后,他们结婚生子,成立了自己的家庭。
而悲剧的是,乔却发现,唯独杰罗姆的爱抚无法燃起她的激情。在性和爱之间,乔伊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。
于是乔开始了寻找刺激之旅,
尝试与每一个她所感兴趣的人做爱。
甚至找到了一个专门给人提供SM服务的场所,
并在这过程中找到了久违的高潮。
因为无法自拔,无药可救,她失去了孩子与丈夫。
事后,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,辞掉了稳定的工作,
烧掉了爱车。加入了一个讨债的组织,由于她对
男人的性觉,这份工作她做的游刃有余。
但由于年龄的关系,在上司的建议下她领养了一个
孤儿并试图将她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。
却不料,这个养女竟成为了她前夫的情人
……
结局十分讽刺,一直听她倾诉,并随声附和一些大道理的男人,趁她睡着时也想上她。却被乔一枪毙命。
有人抨击拉斯 • 冯 • 提尔骗来一众大牌明星拍A片,却还得装文艺;也有人赞誉这是向塔可夫斯基和新浪潮电影的最高致敬。被致敬的还不止电影前辈们,肖斯塔科维奇的《第二圆舞曲》和德国工业金属班霸战车的名曲,都纷纷庄严而有秩序的进入情节,一副正义凛然的绝对性与爱完整分离姿态——如果谁竟然去恋爱了,那才是性革命事业的叛徒。
只是,在已然森严的文明丛林里,在占有欲如引力般强大的内心太阳系中,孤独觅食的困兽必将让自己置身无尽寂寞的深渊。
就连骄傲于自己只有动物本能的乔,也陷入了对某个男性双手的迷恋中,冷血的内在渐渐暖和起来,并在她送来了爱情甚至婚姻后,也莫名其妙的丢失了高潮。
灵与肉、性与爱终于纠结一起,并往传统的个人困境奔去,最终在《女性瘾者》的下部引来一个让观众既愤怒又叫绝的结尾。
可以说,从感官刺激的角度来讲,这部影片不负众望——不论是第一部大胆的情爱镜头还是第二部马鞭声声入耳的虐待,都很直接地作用于观众的感官。
但在小壹看来,
“
《女性瘾者》又不仅仅只关乎感官与情爱。表面的干柴烈火下,是人对「情」的渴望和失「情」后内心所感受到的无法填补的孤独。是拉斯•冯•提尔用自己桀骜不驯、去全世界大爷的方式,讲述着这个古老命题。
”
比较特别的是,这次「孤独」披上了「性瘾」这件生猛的大衣,而且这条大衣还被赋予了阴性的存在形式。女性瘾者这个边缘群体背负着比男性瘾者更多的社会枷锁,因为她们不仅因为瘾症而受着全社会的鞭笞,还要因为社会对男女行为的双重评判标准而受到额外的道德审判。
所以,在影片的最后,乔说:
“我唯一的罪过就是从日落中索求更多。我从未融入社会,我跟这个社会不合,这个社会也跟我不合。我不知道到底是我遗弃了社会,还是社会遗弃了我。”
而拉斯•冯•提尔的回答是:
“人类的品质用一个词来表达:虚伪”。
并甩出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绝望和轻蔑,让赛里格曼这个衣冠禽兽褪掉衣冠。而乔伊,从某种意义上说,或许接续了《黑暗中的舞者》中塞尔玛的命运。生活不息,命运的罗网不止。